砚梅

标题来自斗鱼直播付费礼物“告白烟花”。

有小部分不符合游戏活动的私设，回收七月备忘录复健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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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sir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楼梯的缝隙间透出昏暗的暖光。就在三天前，容纳系数从六人到全队不等的负一楼顶灯集体罢工，正值训练期间，一行人三三两两往楼上餐厅搬迁的过程中，空闲的经理被外派饭后散步，没想到手误买错灯泡，把原本冷调的一整层都换成了泛黄的暖色。

现在反倒方便了他。扬sir顺着扶手向下望了一眼，意外地没捕捉到脚步声，邻近五人间的寝室房间已经关上了门，就连平日里睡得晚一些的星河也被好室友小断以请肯德基要挟改起了作息——从坐在电脑前改成回房间玩手机开始。

他捎上被遗忘在厨房的水杯，放轻步子沿着楼梯内侧向负一楼走去。靠近走道的灯都已经安安静静地按计划熄了，只剩出口那侧的还亮着，光线挤挤挨挨地聚在角落里，又被厚重的窗帘吸去一小半。

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刻意压着声音的名字：“咩咩？”

扬sir脚步一顿，手上的温水顺势洒出一点，落在他的手背上，又顺流向下，在木质地板留下圆形的水渍。

是啊咚咚。

他的那句“怎么还没睡”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在转角处先看见了对方的模样。啊咚咚半个身子陷在他们先前集资买的那把电竞椅里，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窝在电脑屏幕前，显示屏上挂着CC直播的开播界面，却只有右下角的摄像头窗口还在工作，陪他一起不带薪加班。

“这不正好嘛。”啊咚咚把手机反扣到桌面上，一如往常自然地笑起来，“来陪我单练啊咩咩。”

扬sir把水杯放在他的桌角，双手撑在啊咚咚的椅子背后，余光瞥见塑料杯盖歪在一旁的柠檬茶空壳，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喝的茶，还想不想睡觉了？”

“排位那会儿……哎就训练后嘛，训练这么辛苦点杯柠檬茶奖励一下自己不过分吧。”头顶挨了一下轻锤的啊咚咚改口改得也快，“来都来了，单练几把？”

扬sir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完成新一天的数字更新的时钟：“这个点了单练什么，ddd呢？”

“没回我消息。”啊咚咚晃了晃手机，“昨天跟我说要和祈颜出去吃夜宵，然后人就不见了。”

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眼神，扬sir抿了抿唇：“我不会打屠夫啊，玩尬的是吧。”

啊咚咚挑挑眉：“随便打啊咩教，不会这就开始担心追不上我了吧。”

扬sir原本延迟过高的表情终于加载出了日常状态，在他肩上搭着的手象征性拍了几下：“你去把我床头的手机拿下来，我洗把脸清醒一下。”

从训练室到两人共同的寝室中间横着两层的距离，扬sir的手机躺在枕边，惹眼的粉色手机壳倒扣向上，就在他每天从混沌梦境中醒来时，一眼就能望见的位置。啊咚咚在磨砂手机壳的背面摩挲了几个来回，贴在后方的手机支架边缘凸出细微的轮廓变化，他起了些好奇心，偷偷翻起一边。

手机壳的缝隙里滑落出纸片的一角。拍立得的相纸厚度正好，带上一些DIY的元素以后，一度成为人们装饰物的经典选择，但不爱用透明壳又喜欢贴拍立得的，扬sir是独一份。

而等相纸露出画面时，啊咚咚愣住了。

就在上一个休赛期里，他空出大半时间为自己安排了一场旅游，地点就定在好友叉鸡所在的成都。而就在抵达后三天里，他就收到了曾经在赶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扬言“养好了就过来三人合体”的扬sir的微信：“给我带张照片吧。”

啊咚咚看着底部那行“就当我也去过了”斟酌了三秒，按下语音：“微我50就带——又不是就这一次能出去玩了，好好休息吧你。”

拍立得还是叉鸡友情提供的、不记得多久以前粉丝慷慨赠送的见面礼，头一回把玩的二人和手里的迷你机器的亲密度封顶只到“不熟”阶段，成像也有些曝光过度，泛白的光线把身后一玻璃之隔的熊猫勾勒得模糊，连他的黄发和纯黑镜框都调亮了一个度，只有招牌笑容维持住了原样。这张照片最终远渡重城，在试训那日辗转多道，才如约交到了扬sir手里。

啊咚咚早就忘记了要关怀一下相纸的后续待遇这件事，却在此刻猝不及防地和它重逢。他的随手赠礼似乎没有再过多地见光，躲在纯色手机壳的庇护之下，连带着不完美的画面一起，变成了没有褪色的独家记忆。

啊咚咚还在分神，楼下便传来扬sir的声音：“等谁呢咚咚？”

他短暂断线的神思又重连回来，顺势把手机隔着扶手递过去：“这不等你吗。”

“这不搞笑吗。”扬sir随意地用衣角蹭了几下脸颊上残存的水珠，把桌上已经放凉了些的温水往啊咚咚那边推了推，熟练地点开第五人格，操纵着奥尔菲斯提灯原地打了个转，“这下等到了吧，拉我。”

说着一对一，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朝着单人训练的方向发展，扬sir拉过小迪的椅子坐在身边，啊咚咚顺势看向他手机屏幕里已经锁定的角色。红蝶半身倚在座椅上，单手摇着扇子，小曲儿的调子仿佛已经隔着屏幕传了出来。

比起红蝶，扬sir更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记录员”，一个不会抬刀的、字面意义上的监管者。他沉默着操纵角色跟在啊咚咚的杂技演员身后，在他一颗白球从独栋楼梯流畅翻下的时候，再接上一只蝴蝶，飞回他的身边。

自定义模式缺了无限道具，但好在另一个角色的陪伴有效弥补了这些缺点。记忆跳点期间，啊咚咚把角色挂在中场电机旁修机恢复道具，难得分了神。

赛场上下，很多人都谈及他重要的补位作用，也有很多人指出他的不足之处，言辞激烈的、抑或用语恳切的，比比皆是。但既然选择回到这条路上，就注定会看见同路人，所有人都在努力向前跑去，他知道他还需要付出时间与精力，去追上和超越那个巅峰状态的自己。所有的夸奖和指责都成为了沿途风景，成为不单他才有的生活调味剂，而真正回到当下时，只有自己才最知道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

而如果他需要一个同行者，一个默契搭档，一个本人亲自评选的“为啊咚咚指明方向”的第二辅助（注：第一名已经被啊咚咚内定），如果他可以做出选择——

扬sir刹那生灭冷却结束，交了燕尾蝶追上了他，歪了歪身子，凑到他的手机屏幕前，顺着中场二楼楼梯口向外的视角指了一处：“这个点位好像可以卡拉回，球的效果会留在地上，但你人不下去的那种。”

麦克的视角对准对面建筑物的房檐边缘，蓄力一跳，冷却弹的白色粉末随着动作落在两栋建筑之间，而就在翻滚完成了大半过后，角色又重新出现在了楼梯边缘。

“辅助球是吧。”操作顺利完成，啊咚咚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仍是亮的，盈着一点生理眼泪带来的水光，“有点东西的，懂不懂最佳教练的含金量啊。”

站在一旁自动跳舞观望的红蝶直接一刀将人原地击倒，扬sir替他做了决定：“今天先休息吧，明天再练，就从这个点位开始。”

归宿场景的配乐重新响起，游戏自动跳出活动公告的界面，啊咚咚在原地放空了三秒，心念一动，点进侧边的海报，放弃阅读详情，直接道：“等一下咩咩，来帮我过个拍照任务。”

手机左边弹出CC替天行道的邀请消息，玻璃碎裂之后，永眠镇的地图完成了加载。扬sir沿用了刚才征战单练场的角色，花嫁的白纱披在脑后，细碎的花瓣随风飘落，与地图里盛放的樱花树融为一体。

永眠镇在夏日烟花会里焕然一新，街道两侧点起了花灯，就算入了夜，广场上也灯火通明。糖铺边上悬着写了“饴”字的小旗，纸折的风车陈列在柜台里，面具屋中摆放着一排排装饰各异的狐狸面具，带来丰收与招财的祈愿。

背着书包的七海千秋在“厄除”二字前转了几圈，顺手放出一个系统赠送的祈愿灯。啊咚咚感叹道：“别太能做了第五人格，我在现实中都多久没见过这么多店了。”

扬sir的红蝶跟了上来，停在道路中间的小礼花盒面前作沉思状：“你那个任务，怎么过来着？”

啊咚咚信口胡诌：“就要和好友合个影知道吧，咩咩来放个烟花。”

话音正落，墙上的机械挂钟从零到一，场景左上角的烟花秀倒计时彻底清零。身边的角色们不约而同地向广场方向涌去，一波又一波的烟花从夜空中升起，再在最高处四散开来，花火坠落成一道弧线，最终在黑夜里消失殆尽，像是一场绚烂又短暂的好梦。

扬sir仍然顺着他的话，点上了小礼花的交互键，红蝶按照程序设定向空中望去，一闪而过的烟花绽开在头顶。七海站在花嫁的身后，啊咚咚偷偷瞥了一眼扬sir正尝试操作着的拍摄界面，拉动摇杆后退半步，用目光描摹了一遍屏幕里逆着人潮驻足原地的二人。

花嫁，烟火，摇曳明亮的灯盏。

如果照片可以满足他的私心，未经对方的允许，就将时间定格在此刻的话……

他打开背包里的烟花礼炮，手指在那个爱心形状的烟花上悬停三秒，长按摇杆，拖到与“叫我扬Sir阿”的ID重合的位置，松手释放。

下一秒，扬sir的手机屏幕里，经历过放大处理的镜头前，粉色的线条自下而上高高跃起，遮住了面前盛大的烟花秀，填满了整个画面。

啊咚咚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用来解释的话语全部失效，他试图躲开扬sir的目光，张了张嘴，最终也只磕磕绊绊地说：“你、你刚刚拍啥了，给我看看？”

扬sir的眼里装着些晦暗不明的复杂情绪，打量着他每一处都写着无措的表情，忍不住低笑一声，划出游戏界面，将手机递过去：“不是你说要我拍合照的吗？”

啊咚咚不太自然地接过手机，忽然怔住了。

他和主屏幕上的另一个自己面面相觑。

 

那是啊咚咚转会后，搬来MRC俱乐部的第一天。

定制ID的新队服还没有做好，他穿着自己带来的白衬衫，衣摆遮住长裤的口袋。啊咚咚坐在自己随身的行李箱上，开始给扬sir发微信，试图召唤神奇咩咩载他上楼。

而刚从睡梦中醒来不久的扬sir推开宿舍窗户时，看见的正是他低着头敲打手机键盘的模样。阳台外繁盛的绿植遮住他碎发的一角，又给柏油小路空出足够的留白，啊咚咚独自站在画布的正中间，感知到他的视线似的抬起了头，笑意在眉眼间蔓延开来，对着他挥了挥手。

 

游戏里的晚会还在继续，而啊咚咚的脑海中仿佛也同步上演了一场独属于他的烟花秀。藏在暗处的相纸，无人知晓的照片，和他几分钟前想要悄悄留念的烟花一起，拼凑成了只与彼此有关的隐秘心愿。

心跳声隐在噼里啪啦的鼓点背后，又在光线昏暗的负一楼里被再次放大。他和扬sir从未就心动的判断题对过答案——但幸运的是，在他以为秘密泄露的时分，也获得了对方双手呈上的正解。

扬sir不动声色地再靠近了一点，语气颇有些无奈地道：“我还以为你刚才就看见了呢。”

在滑动解锁的位置底下，手机软件的空隙之间，还藏着一行小字：“并肩作战吧，到他身边去。”

 

 

 

-没了-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命题作文环节。一开始和气球那篇同时选的标题，故事的设定也在七月末那段时间，中途一度经历了现实的忙碌、ICU比赛日和“写不出来了原地开摆”，以至于差点就要九月了。

总之就是：别太能鸽了（发出啊咚咚的声音）